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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侠水仙,呃 

《来杀我的那个人》

现在,我要去杀一个人。

【总迟到的巴里】

他从卧室门走进来,直冲冲的,毫不犹豫,停在我床边时丝毫没有打量我刚自慰后留下的纸巾。这稍微缓解了些尴尬,直到他低下头,冰冷地对我说,晚上好,巴里,现在我要杀了你。

嘿,我抬起手,下一秒把还有些湿漉漉的那一只藏了回去,我试着友好地与他沟通:要不算了吧?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我是个好人,你、你……

——你也是个好人。我本来打算这么说。但他实在外形太狰狞了,反派架势十足,在他踏进来的第一秒我就想换装应付,但一是他来的时候我恰好在自慰,二是他周身都散发着熟悉的气息,从走路姿势,到体态,再到他的声音,以及最后:他的速度。萦绕在他指尖的细微电流。

我怎样?他似乎还留了些耐心,问道。

我咽下口水,听见自己的谎言带着颤音从嘴唇间掉出去:……你看上去也是个好人。

是,他笑了下,是吗。或许是有些东西让你眼熟,有些我没彻底忘掉的东西。他说。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问出来就后悔了。因为我想我知道他会说什么。

重要的是我现在要杀了你。他说。

果然。

我看着他,视线随着他的靠近逐渐上移。背后是垫起来的枕头,腿边是纸巾与胡乱堆着的裤子,内裤在勾在我左脚脚踝上。这个人要杀我。他凑得更近时,我能闻到他身上灰尘和血的味道。

这是个疲倦的人。不需要他开口说什么。倦怠裹挟着他。尽管他说要杀我,我却没法感觉到任何危机感,他在说了两遍这样的话后也暂未动手,停在床边,好像在等什么。等我反抗?透过他脸上厚重的铁质面具,我试着去找他的眼睛,试着与他对视。没找到。我叹了一口气,对他说:要不改天吧?过几天是我爸开庭的日子。

不。他摇头。就今天。

好吧,巴里。我对他说。如果非要这样的话。

他注视着我,听到这句话后,肩膀忽然放松了些,他甩了甩胳膊,插在上头的各式铁具在我眼前晃动出无数道短暂的光。冷冷的,累累的,那些光也像他一样,而他像我一样。我指尖凝起很细的电流,往前缓缓探出去,朝他手的方向。

他注意到我的动作,似乎觉得很好笑。太慢了吧,他说,我不记得我们这么慢。

慢一些也可以。手指触碰的瞬间,他抖了一下,往后退开半步。

他是不是还没教过你,那个蝙蝠侠?他问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说过扰乱时空的代价,跟自己发生接触的后果。

可能有,但我不大听他的。我挤挤眼。这样也没关系。

这样也没关系。他把我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那这样呢?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那这样呢”是指怎样,已经被他绑了起来,五花大绑,手法娴熟,我忍不住感慨道:哇,看来我们这些年真是没少学新招……

话说到这里,他就往我嘴里塞了只袜子。

没穿过的。谢天谢地。

他绑我绑得很结实,带着些泄愤的意思,但绑得又很奇怪,特定位置留出了很自由的空间。我沉默着以眼神质询他,他则慢慢地让覆盖周身的铁甲松解下来,先是面部,再是别的,所以我先从他的脸看起,从嘴角斜拉上去的疤,再看见别的,浑身上下他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新的疤痕叠着旧的,好像他整个人就是一部灾难简史,就是一本错误大全,而我在这里头,会是什么角色,我让自己的视线重新落在他脸上,第一次与他四目相对。

只看了一眼,我就别过头去。

他弯腰,让自己再度出现在我视野里:别躲开。

我把头转得更远,在他捏着我下巴把我扳回来时,我的眼泪在这动作里甩了出来。有一滴落在他手背上。他没松开手,让那滴眼泪划过手背掉在床单上。

不用可怜我。他说。

我是在可怜我自己。我心想。

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

这是……他深吸一口气,这是一回事,巴里。

看见那双眼睛让我很痛苦,这是我每天早上望入镜中时会看到的眼睛,只是更沧桑,更痛苦,更迷茫。与他对视就好像看见另一种形式的梦想成真,噩梦,体内的黑洞终于大过我并吞掉我之后,我就是这副模样。疲倦,苍老,体无完肤,穿越不知道多少个宇宙停在我的时间线上,我的夜晚,我的卧室,我的床边,然后对我说,现在我要杀了你。

巴里,他对我说,我其实没法真正地字面意思地杀掉你。但我确实也有要杀的人。也在这里。

没听懂。我忍着泪,诚实地以摇头回答了他。

他叹息着说:巴里,事情就是这样,我不会杀掉你,因为……

他后来的话我没听清,因为对我来说,有更紧迫的事发生了。他上了床,跨坐在我腿上。准确说来,是我的下腹与腿的中间部位,也就是说……我眯着眼望向他,很不清楚他想要做什么,我也没法问,但他在下一秒用简单的一句话解答了我原本会有的两个问题。

我原本想问,你要做什么,以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轻声对我说:巴里,我要做一些让你恨我的事。

我怎么会恨你呢……我心想,糊里糊涂的,然后感觉到他的指尖点在我小腹上,带着电流,接着缓慢地往下拉。即使被捆绑着,我也不得不浑身绷紧,在我试图拱起背来躲避时,他把我按了回去。在这时候跟他对视,我有点理解了他所说的恨是什么意思,不合时宜地我想起了正义联盟里的那几张脸,他们会说什么,戴安娜、亚瑟、布鲁斯、克拉克……他们会说什么,不仅跟跨越时空的自己正面接触,还、还……我把眼睛瞪得太大,在某个时刻,生理性的泪水终于盖过了先前为他悲伤的那部分,涌了出来。……还操了自己。

死了算了,真的。真的。

不知道是因为电流的刺激还是他粗糙的指腹,或者他的眼神,他的伤疤,他凑近又移开最后仓促落在我耳边的吻。我没做过爱,在次数不多的自慰经验里,所获得的体验也与此时此刻相距甚远,没人告诉过我,做爱是这么一回事,也没人教过我,原来在情欲的潮汐涌动里人既可以无比畅快也同时泪如雨下,同时希望自己已经死掉。我把不知道来自哪个时空的自己给操了,而且是被强迫的,他骑在我身上,带着要让我恨他以便能让某一个人死掉的意图。

不知道伦理学家有没有面对过比这更糟糕的处境。

操。我在心里不断地念。操。操……

在某个时刻,我意识到捆住我的绳索被松开了。骑在我身上的他依然在缓慢挺动着,他知道绳索开了,但他似乎并不在意,他知道自己的所有要害都袒露在我眼前,我可以很轻易地、很轻易地杀掉他——在伸手那瞬间,我意识到,而这就是他想要的。

现在我要杀了你。我转头把嘴里的袜子吐了出去,想着他说的这句,很难过地问他:为什么非要把事情搞成这样,我真的不想操我自己。

他比我年岁长一些,也比我更熟知我身体,在他动作时,我除了配合,没有别的办法。

我想让你知道,他说,妈妈还是死了。

我的手掐在他腰上,没有任何完好肌肤的腰,他很瘦,只是手往下刚好可以卡在臀上。他说出这句话时,我正低头啃咬着他的锁骨。听见这一句,我顿了下,没有说话。妈妈死了。我知道。但“妈妈还是死了”听上去像是另一个故事,另一个更愚蠢的、更失败的、已经回天乏术的版本。他没有说下去,我也没有问,只是尽职地履行着他希望我做的事,在他的喘息里,我摸遍了他上身所有的疤痕,所有陷在他骨头间的利器,我开始真心实意地准备恨他,不仅因为他强迫了我,还因为他像我展示了我不想看见的过于惨烈的可能性。而这可能性是我的可能性。

如果他希望我恨他,我做得到。但不是现在。

现在我要去救一个人。

他夹在我腰间的大腿开始痉挛时,我抬头去吻他,从喉结开始,接着往上,沿着他嘴角的疤痕一路舔上去,舔到他眼角处才停下。他没有哭。他眼角的潮湿从始至终都只是因为我,一开始是我在轻舔,再后来是我在哭。我的眼泪落在他脸颊上,顺着斑驳的各处伤痕,散乱纷繁地落下去,划过他嘴角时他伸出舌头把它们卷进去。

他没说他是想让自己在我这里死掉,如果不是完整的他自己,也至少是一部分的自己。那部分因为被我后来善待着所以留存的自己,那部分始终没有放弃的自己,善良的自己,幼稚的自己,在所有的时空穿梭里他一定花了很大力气去消灭这些部分,不让他们冒出来阻拦他的步伐。但这太困难了。他也知道。

他也知道这是遇见过自己的英雄的代价。

但我是到后来才知道的。

等你以后知道了,他对我说,请你记住这一天,记住现在的痛苦。然后帮我个小忙,巴里,那时候的你要记得我说过的话。

他抬手摸着我的脸颊,用妈妈从前的手势和口吻:小猴子,好吗,帮我个忙,重复下那句话。

我闭上眼睛:现在我要杀了你。

对。他笑了,跨了下去,消失在了这个夜里。

他走之后我的房间里很安静,我虽然还在流泪,但自己没意识到。我也没意识到,几天之后的早晨,我会遇到个很讨人厌的店员,在他抱怨着做我的三明治时,我会去哥谭收拾蝙蝠侠的烂摊子,我会迟到,我会遇到暗恋对象,我会一不小心发现怎么回到过去,我会……我会做很蠢的错事。

当我意识到时,我就明白了他来找我的意义。

【该剪头发的巴里】

他把我从家门口掳走,很没礼貌,很着急,扛着我进了我二楼的卧室,气氛有些微妙,直到他低下头,很难过地对我说,晚上好,巴里,现在我要杀了你。

啊?我挑眉看着他。不是吧,老哥,是不是有太多事你还没有向我解释。

我们可以跳过这个步骤吗,他很和气地问我。

我瞪大眼睛:当然不行!

巴里!他大叫我的名字,仿佛是我做错了什么,这老哥对我很缺乏耐心,我看出来了。但我也是他啊,他凭什么摆出这姿态。我很不服气,也不觉得他真的要杀我,更没有在意什么不应当跟异时空的自己过多接触的规矩,缠着他问了很多问题。一些日常的,一些超人类相关的,一些……呃,色情的。

我问他,我们的第一次怎么样?

这问题让他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局促不安地来回踱步:什么、什么我们的第一次?

我耸耸肩:就是……你懂的呀,我什么时候和人第一次做爱啊,你不是未来的我吗,你该知道我们的第一次的细节啊。我眯起眼,担忧着:该不会到你现在都还没做过吧?

他看着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试试。我对他露出笑容。

他盘腿坐了下来,和我一样,在我们卧室的地板上。我们对视时,感觉很神奇,好像在照镜子,只不过是一面扭曲了时空对折了命运的镜子,他很严肃,也很紧张,他让我忍不住想难道我以后就是这样子?看上去不讨人厌,只是有点疲倦。

之后发生的事让我觉得他一定恨我。

他首先把我挂在墙上的小猴玩偶强行取了下来,塞在他包里,不让我碰,然后在我大声叫妈妈时用袜子堵住了我的嘴——没穿过的一只袜子,谢天谢地他还算有些良知——接着他告诉我,在他的世界里,妈妈死了,爸爸坐牢了,现在我们要做的一切都是在一个愚蠢的基础上试着把世界拉回来一些,不让它碎在这里,碎在今天,但如果它一定要碎,我们恐怕也无能为力,因为改变过去从来都是个错误,没人背得起这代价,必须要用更沉重的去换回一个小小的、微妙的平衡。

老哥,你说的这些太深奥了,我听不懂。我的嘴被堵着,只能反复摇头示意他: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但他一意孤行:现在听不懂也没关系,我只需要你记住……

不,他更轻地说,我只需要你知道,我不是你的英雄。然后你大概就不会在未来某一天那么痛苦地来找我,希望杀了我或者希望我把你给杀了,这些都让人很困扰,你知道吗?他捏着我的脸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我说:这真让人操他妈的困扰,你知道吗。

他真的恨我。虽然我什么都没做。至少现在还没做。

他想把我捆了起来,捆到一半就放弃了,大概他首先发现自己没这种技术,其次意识到我根本反抗不了他。捆绑没有必要。但我还是挺希望他把我捆起来,因为这至少可以让我在之后发生的事里显得更束手无策一些,而不是……半推半就。

我感到眩晕,在他做的一切事里,说的所有话里,没什么比现在发生的更让我搞不懂。又是恨、又是杀人、又是宇宙和命运和交错的时空,妈妈死了,爸爸坐牢了,这个世界快要因为一个愚蠢的错误毁于一旦了,但是哥们你穿梭时空居然就是来操我的吗。

我知道在这些事里,操我好像显得很无足轻重。但他把这事做出了同归于尽的架势。

还给你。他说。然后解开了我的皮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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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侠水仙,呃 

(接上文)

在他带电的手指沿着我小腹往下游移时,我忽然明白过来他被问到我们的第一次为什么那么紧张不安。我和他的第一次还真就是我和他的第一次。这事我跟谁说理去?

我只能评价,他与人做爱很不熟练,既不知道人的敏感点在哪里,也不知道怎么让人少些疼痛。完全是场灾难。他进去的时候,我因为太痛而叫出了声,声音被袜子吸收,他也因为疼痛而大口喘气。我能感觉到他的汗滴在我背上。这个姿势让我们像两只狗一样叠着,对面是穿衣镜,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映在里面,我已经不知道从严格定义上讲我们现在这叫性交还是自慰。太复杂了,巴里,我在心里念他的名字,也念我自己的。

但他逐渐熟练起来,至少不再每个动作都让两个人发痛。疼痛结束后,真正的痛苦反而登场了。酸楚累积成快感,而快感是羞耻的,他不准我发出任何声音,怕被爸爸妈妈听见,所以在挺动间把袜子往我口腔深处塞,于是房间里只有他的声音,勉力压抑着却还是越来越清晰的喘息。他的手往前伸,握住我那处,伴随着他的挺弄开始来回抽送。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只觉得如果上帝也碰巧路过这个房间,也会自行回避,太乱了,太弄不懂,太快乐,太不应该。

他停下来时,伏在我背上痛快地哭了起来。

他对我说,之后我还会带你去实验室,让你获得超能力,然后让你跟我一起试着拯救世界,然后让你知道有些事无论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放手,而我也不会是你的英雄,因为你需要恨我,你需要知道我们身上有些东西是需要被忘掉的,被杀死的,比如总想要救下更多人的想法,比如幼稚的正义感,比如不必要的善良。你恨我吗。

他说了一长串,我实在很难消化,只有最后一句让我条件反射地摇头。

他把我嘴里的袜子抠出来,已经湿透了,他把袜子扔进角落,又问了一遍:恨我吗?

我摇头。

我是你的英雄吗?

我迟疑着:不知道。

还记得我刚来时对你说了什么吗?

我回答他:你说,现在你要杀了我。

他翻身躺在地板上,眼睛红红的,嘴唇和脸颊都很潮湿,我手肘撑在地板上,凑近了去看他。他很好看,不知道是因为发型还是别的,比我似乎好看些,更利落,知道得更多,并因这“知道”而疼痛着。原来人在缓慢持续的疼痛里就会有这样的好看。我想了想,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我不恨你,而且我有预感,你会是我的英雄。

他笑得很难看,又很轻松。

这就是我想让你知道的。他抬手抚在我脸颊上。现在的你会知道,希望你记住,让以后的你也别忘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恨你。

他脸色一变,忽然侧过身在地板上蜷缩了起来。

又哭了。

我有些无奈,更近地趴在他身上,去扒拉他盖在脸上的双手。我从他的哽咽里勉强能听清只言片语,拼凑起来,大概能懂这里头的意思。他在说,原来你也不是来杀我的,你也不是来让我恨你的,你只是想从我这里知道,是不是即使成了这样,我依然会认出你来,依然会放你走,依然会接纳你……接纳你,作为我的某一种自己。

但你又确实想要死去。真正的死去。你已经杀死了体内你能够杀死的那部分自己,只是剩下了因为我而存在的那部分。你没法对它们动手,因为这是束缚你我的因果,因为……你叹息着说的那句话:巴里,事情就是这样,我不会杀掉你,因为……

因为我是你的英雄。无论如何。

但那些部分让你太累了。你迫不及待地要摆脱,迫不及待地希望我恨你,迫不及待地要在最后的节点遇见我,然后结束这一切。而那时候你知道我会像你做过的那样,毫不犹豫地,对你说,巴里,现在我要杀了你。

【太累了的巴里】

事情就是这样,巴里。我不会杀掉你,是因为你是我的英雄。

而你会杀掉我,也是因为你是我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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